好纪念

世界

要知道在某种程度上你已经死去

——博尔赫斯《致我的读者》结句

你想离开？
我想出去看看世界。
世界很乱。你若只住在我心里，便只有静谧和美好。
外面很乱么？
天灾与人祸，生离与死别，血与泪，哀与伤。
就像新闻里描述的那样？就像录像里海地殷红废墟里微弱羼动的手？
还有墨西哥海湾被泄漏的黑色石油包裹的海鸟，他们将无法再飞翔。
有人冲进学校屠杀儿童？
屡次。
诗里写的不一样。诗说，面朝大海，春暖花开。
诗人已死。火车一节一节碾走，梦想一段一段折裂。
如果我留在这里与你在一起，世界的阴影将离我很远对吗？
你会永远单纯而幸福。而我永远爱你。
如果我执意去遥远的地方，你也依然爱我么？记得我曾经偷偷跑去另一个村庄，传说中吃人的村庄。那里真是美轮美奂。太阳挂在天的正中央，火辣辣的烫。我赤脚踩在草地里，草高到我的腰间。我觉得我就要被他们吞噬了。可是他们这么绿，一点也不可怕。他们跟我心里的兴奋一起疯长，长到树那么高，长到太阳那么高。后来溜回来发现衣服破损，腿上细密伤疤。可是感觉依然像太阳一样明朗。这种力量一直盘旋在体内，直到现在依然绕梁。我想再出去，去看大千世界… …可是现在他们看上去糟透了的样子。
不要怕。
有时候我幻想自己是一只鸟，沿时间轴飞翔，羽翼略过每一片创痍，再化腐朽为神奇。而事实上，我把翅膀脱卸下来，握在自己的手里，却也没有气力握紧。我感受到羽毛的脱落，随时间愈发稀薄。惶惶如我，像是不惑之年的男人，唯恐某天清早醒来头顶便毫发无存了。在这样安宁的生活里我时刻为中年危机提心吊胆。
不要怕。羽翼在飞翔中丰盈。
我想我需要光亮，沁人心脾深入灵魂的。
光在远方。
我可以么？
只要心中有爱，脚下有风。
心中有爱，若是所见之处皆缺爱，也是会枯竭的罢。待我归来，怕拖行神情耗尽之后的干涸肉身。
不会。不会。爱隐匿在每一处绝望里，光亮在每一绺黑暗后。你看太阳照常升起海面依然碧波微漾。破败房屋前母亲怀抱里新生婴儿熟睡依然甜香。去吧。去让那些隐匿的爱无处遁形。扯碎黑暗，让那些光跳出来，跳到树那么高，跳到太阳那么高，跳到宇宙那么高。
希望我足够勇敢和坚强。
去吧。去吧。我将赠与我所有的爱与美与你同往。我将给予你源源不断的勇气和希望。去吧。去吧。去世界的畸形和丑陋里，去塑造，以你所有美之曼妙梦之欣喜。去世界的苦难和离别里，去重建，以你所有生之雀跃爱之欢愉。待你归来，呈现我你所有经历的一切，丰满羽翼，智慧心灵，同你对世界的爱恋。而我永远爱你。